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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台北市淡江大學校友會資深校友口述人生傳記-孫培煜 學長


樸實剛毅的偉岸生命之特寫

--淡江校友孫培煜先生傳記

 

壹、思索--「人物傳記」的寫作目的

  自從受委任進行傑出校友傳記的寫作始,爾後歷經了諸次與傳記當事人的會晤、訪談,乃至於彙整、消化各方資料,並提筆開始記錄這些點點滴滴為止,「『人物傳記』究竟是什麼?」一直是我寫作期間不得不持續思索的問題。

  或者由於「傳記」作為一個頻繁地出現在我們生活環境之中的辭彙概念,舉凡婚喪喜慶,莫不帶有一種為對象作「傳記」的意味蘊含其中;是故,面對這樣一個我們已過分熟悉的概念,當認真思考「傳記該是什麼」的時候,竟不能得到一精確的內容定義;試觀坊間林林總總的「傳記寫作」類書,根據寫作的作者、對象、目的、方法不同,所完成的「人物傳記」之樣態亦是雜沓紛呈,內容則莫衷一是。又由於,至關重要的,基於本篇人物傳記寫作的情況特殊--傳記對象孫培煜先生年事已高,其健康狀況不甚穩定的情形下而未能有機會與傳記主人直接進行面對面的專訪。於是,本人物傳記的寫作,乃是在--既不能得到傳記主人第一手的文獻資料的情況下寫作,來如實呈現傳記主人意欲與普羅大眾分享的生命經驗;同時又不能是一種「論定式」的傳記寫作,編年式的紀錄、評斷式的論定寫作方式用之於本傳記,將很可能是種踰矩的形式--職是之故,重新思索本篇「傳記」的寫作方法取徑,乃更顯其重要性。故筆者自此乃重新思考傳記的寫作意義。

  「傳記」的寫作毋寧是引領他人去「認識傳記所記錄的對象」,對此我們不禁要問--究竟要如何才能「恰如其份」地做好引介,讓讀者妥貼地認識我所記錄的對象呢?或者是由傳記對象其本人對自己的認識(近乎一種自我介紹)?又或者是其親朋好友對於他的認識?是將傳記對象的生平事蹟按照編年一條條紀錄成白紙黑字來供人參閱?又或者如佛家語「一粒沙中見三千世界」地以部分事蹟展開其特質?這諸多問題所共同包含的底層問題則是:「是否存在著一種(最好的)寫作方式可以完美的紀錄一個人?」答案若是有,那麼就意味著存在一種「可以完美認識另一個人的方法」了;果若如是,則所有的傳記都應該,並且也僅有一種最好的,一種已經被決定好的完美寫法。

  但以常理的判斷,這個「最好的寫法」的設定只可能存在想像當中。追究本質的說,此或者由於生命所具備的「變化」特質並不能被當做靜態對象定義之;又分析的說,或者由於生命存在狀態所面對的諸行無常或者可看作無窮的變因,而此諸多變因正無時不刻的嵌結吾人的生命歷程並深刻影響;是即,從相對觀點的角度看,「人類」竟具備了近乎無窮面相,面對這樣一個獨特生命,發出「生命到底是什麼?」的探問,我們幾乎不可能完成一個全面性的回答。或正如蘇格拉底的名言--「認識自己」--當吾人以「認識自己」作為課題都幾乎已要投注其畢生心力,並全心全靈的專注其上;由是,更遑論究竟自己以外的他人呢?職是之故,若我們天真的認為「他人可以完全的被認知」,或者才是一種最大的無知與不敬!

  於是在思索出此一觀點後,筆者乃轉而自同為淡江大學的學子之角度出發,以面對一位「素未謀面的學長」之態度,不做任何預設地看待孫培煜先生。本傳記雖然未能有幸當面採訪孫先生本人,由常理論這或許是一種遺憾;但反過來看,這也未嘗不是提供我們另外一種認識的進路--或出於謙遜而刻意隱諱自身的輝煌事蹟;又或者傳記對象對自身行誼總是習以為常,故而往往忽略了其生命態度中種種珍貴特質而不自覺;是以在某些情況下,經由傳記對象本人的現身說法,或者藉由精密的資料層層堆砌描述,很可能還不及旁人眼中的「孫先生」來得活潑生動。職是之故,本傳記的寫作方式乃採用一種,迥異於直接採訪當事人相對「迂迴」的寫作方法:藉由採訪──參與孫培煜先生複雜的生命歷程之林林總總面相中的諸多親友,以眾人直接貼近孫先生的生命經驗之口述交織出孫先生生命側寫,作為寫作方法。循此寫作方式,本文或許對於傳記對象的編年資料不盡周全,但對於其人之人格特質或者能有相對立體的把握,藉以避免僅是質木無文的條列其生平而流於片面。

 

貳、「他們」眼中的孫培煜先生--親朋好友專訪

一、「慈愛奉獻的長兄身姿」--孫培芝女士說其兄

時間:民國100年3月23日

地點:新北市淡水區淡江大學覺軒花園教室

對象:孫培芝女士(孫培煜先生之妹)

 

  「他是位真正慈愛的兄長…」甫提及孫培煜先生,原本與我尚未熟稔的孫培芝女士表情頓時鮮活了起來;正待開口卻又思量著什麼似的停下來,孫女士像是思量著如何才能妥貼的將對兄長深刻的感情訴諸言語,而顯得十分慎重……

  時間是民國二十三年一月七日,孫培煜先生出生於國民政府尚未撤退來台之前的中國東北地區,是為家中長子,而孫女士也隨後在幾年內出世。事實上,那算不上是個富裕的時代;當時第一次世界大戰(民國三年至民國七年)才結束不久,而動盪不安的世界局勢正緩緩醞釀著第二次大戰(民國二十六年至民國三十四年)的到來。國際間的緊張局勢高漲,社會政經正瀰漫著不安的氣氛;隨之而來的是貨幣價值的動盪與物資的短缺,最能切身感此不安的人則莫過於普羅百姓,而大陸東北地區則由於正處在日俄兩國的勢力之間,處境日益尷尬。

  「那個時代處處透露著不安。你想想…一個不知世故的孩子哪懂得什麼國際局勢?但即便這樣,孩子們還是能從大人的面容中感到陣陣的壓力,由此可知整個氛圍到底多壓抑了。」

  打從孫女士懂事開始,這種憂慮感就不曾止息過。或者是憂患意識使然,作為兄長的孫先生就顯得特別早熟了。「無論是在怎樣的環境中,他最先想到的都是我們,並且總是站在我們身前,像是座山一樣。」孫女士感念的說著。但孫氏一家長期定居於一處的日子並沒能持續多久,隨著各國爭相宣戰並紛紛加入戰局;戰區不斷擴大,戰線也越拉越長,這時的中國東北地區絕大部分已非安居之所。

  「那個時代是這樣的…」孫女士思量了一會,便開始緩緩說著那段記憶: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戰爭?有沒有親眼看過戰場?我跟你說,真正的戰場啊…跟你聽別人嘴巴上說的、看媒體上播報的都不一樣,要血淋淋的多;沒有親眼看過都不能知道什麼是戰爭,但是啊,看過之後就一輩子都忘不掉了…那真是慘啊!希望你們能有福氣,永遠不要見識到那慘狀!」

 

「那時候的交戰啊,是兩群人先面對著互相開槍;子彈沒有很多,槍開完了就衝上去打,看是用刀子刺進去對方身體裡,還是讓別人用刀子刺自己;情況很混亂,還會搞不清楚誰屬於哪邊的,總之就亂七八糟的殺在一起,倒在一起。兩軍勢力,就看雙方戰力消耗,稍有秩序的狀況是邊打邊移動,壞一點就是樹倒猢猻散,有的逃命有的追殺,能夠活下來就很不容易了。」

 

「死掉的人怎麼辦?就這樣一群沒有生命的身體散亂地倒在不規則的戰區裡面,人家說的「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可是一點都不假。但更可憐的是,逃命都來不及了,誰人會有空去收拾那一地已經不會動的身體呢?就這樣風吹日曬雨打的腐化,時間長了還有很多野生動物跑來覓食,到最後一個個都不成人形了。這種地方能生活嗎?根本就不可能啊,所以要逃難,逃難是為了要活下去。」

 

「這就是『戰爭』,所以才要『逃難』啊,不管是正在交戰還是打完了仗的地方都不能住人!但那可沒什麼機器交通工具能搭,堪用的就只有自己的一雙腿,好點的有個牛車坐算是幸運了。那要怎麼「逃難」呢?就是避開正在交戰的地方,從『正在打的地方』和『被丟下的地方』間,一個穿過一個。那裏滿地都是雜亂,幾乎分不清楚什麼是什麼…早已黑成土色可能是血汙的東西、嗡嗡叫個不停的蒼蠅、各種摻雜在一起不可名狀的嗆鼻異味、分不清楚是人是畜的穢物…滿地都是卻非得踩過去不可,還真找不到一抔落腳處。」

 

  孫女士像是還不能從回憶中抽離地看著空無人處。沉默半晌,孫女士似乎恢復了元氣緩緩的再啜了口茶水。「很可怕是吧?我後來想到,只比我們稍長幾歲的兄長肯定也很恐懼吧?但即便在這樣的處境之中,他還是不忘哥哥的身分,關心照顧我們。什麼事都是弟妹優先,即便來台之後,他為了讓弟妹們可以溫飽、完成學業,奮不顧身。」

  常言道:「患難見真情」。誠然,太平盛世底下的親情或者溫暖甜蜜,但身處劫難卻還能始終如一的親情更是難能可貴。我們身處的是廣受儒家系統思維影響的中國社會,許多人際倫常的綱紀早已化為明確的文字符號而深入文化層次並廣為流傳;但是當許多具體的倫常概念,如「仁愛」、「忠恕」的觀念簡化為文字的當下其具體內容卻往往模糊不清,而成為可任由使用者斷章取義,隨意曲解的「口號」;尤有甚者,只要打著大義的旗幟,任何離經叛道的行為都可以被原諒。從孫女士對於孫先生深刻的感情,或許可以讓我們重新思考一個命題,即「道德是否一紙之言?」容或,這是個值得身處當代的我們思索的問題;而於此問題的反面,無疑地我們可以確知,孫先生真正具備有珍貴的人格特質。

 

二、「剛毅不拔的嚴父形象」--孫寧先生說其父

時間:民國一百年八月二日

地點:桃園縣楊梅市火車站

對象:孫寧先生(孫培煜先生之子)

 

  「父親在家中從不苟言笑,就算有什麼開心的事,他還是一副深思的面容…」出人意表的,孫寧先生描述父親的第一句話竟似有些怨懟,神情像是摻雜著各種衝突的情緒般五味雜陳。此間,不難感受到孫寧先生對於其父的複雜情感。「儘管很難從家父的口中聽到嘉許的話語,但他的堅毅不拔總是令人敬佩。」孫寧先生接著娓娓道來他對父親的認識。

  跟隨著時代的洪流,孫先生一家亦先後隨國民政府來台,並暫時落腳在台南一帶。當時的台灣仍處在戰爭過後的蕭條當中,做為家中少數具有經濟能力的一員,完成高中學業的孫培煜先生即刻便投入職場,分擔家中經濟並供給弟妹求學。肩扛起了家中生計的孫先生,在工作一段時間之後,受國家徵召入伍並於東引群島服務數年;退役後,即投入證券業的工作任職於「南開銀行」,孫寧先生亦是在這段期間內出生;任內,孫先生有感於學歷不足,於是又應試考上「淡江文理學院」(即淡江大學前身),在工作學習並進的情況下於民國五十七年完成大學學業。此後孫先生的工作經過幾度輾轉,最後就職於「全國會計師研究發展基金會」任副秘書長一職;並由於專業使然而,孫先生同時任教於景文技術學院,引導青青子衿講授會計相關課程,任是職直到健康狀況有異後方休止。如是,我們將孫先生數十年的經驗濃縮於短短數行的文字當中,以資了解;然其中甘苦,則非切身經驗不能體會。

「那時的日子並不好過。負責一家老小的經濟重擔自然不輕,但父親的剛毅個性,自是不會將『辛苦』掛在嘴上;但人總是血肉作的,這樣的出外操勞,所以他在家中的臉色總是凝重,亦無可厚非。為了讓生活過得更好,父親也有投資創業過,他曾立號開店販賣過建築工具、生活用品等物件;但凡事親力親為的他,總是會把太多責任風險承擔在自己肩上,所以創業的嘗試失敗不打緊,卻也有擔保失敗的負債經歷。這段時間前後,可真是家中最辛苦的日子了。」

 

「但情況總有轉機,那就是父親再度進修的決定。就讀淡江英專的期間,很可能正是父親生涯中最重要的經歷之一;或者由於學校的規模遠非地方學院可比,學校這段期間給父親的不只是知識上的薰陶,更還有視野洞見上的擴展。也該是因為這段時間的努力,令父親不論是內在、外在都有相當的提升,而使得他能找到一份安定的工作。」

 

「可能由於父親當年讀大學時歲數略長而善於照顧同學與朋友,是故在他健康狀況良好時日,從來總不苟言笑的父親,亦只有在談及校友會的時候才會一展笑顏。」

 

  「他的身體一直都很硬朗,而我也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孫寧先生的語氣略緩,舒了一口氣接著說。「也因為這樣…雖然他臥病幾年了,但我到現在都還不能習慣…」孫寧先生苦笑。

  在與孫寧先生的會面訪談之中,孫寧先生除了談及父親的事蹟外,並且聊了不少父子之間的相處情況;其中,孫寧先生除了吐露對於父親敬重之外,同時也不避諱的談論了一些對於父親的怨懟。然而這樣的談話內容,或許更令這對父子之間的感情顯得真切。同樣作為一名男性,自問對於父親亦抱有這種「既愛且恨」的複雜情感;畢竟吾人承其膝下,孩提時代的父親總是像是天神一般龐大且絕對;然而我們在經過青少年時期漸漸察覺並且建立「自我」之後,父親的形象卻又成為比照自己的標準而成為我們潛意識的競爭對象;但不論如何,我們所心心念念的也就只是「那個人」的認同罷了。這是一場親子之間的拔河比賽,但比較特別的是,作為連結的是一條名為「親情」的繩索。

  「最近父親記憶有點模糊了,把我認作兄弟,並笑著勾著我的肩…而我就這樣守在他身邊…陪著他聊天,看看窗外的景色。」孫先生一生備嘗艱難的生活艱苦,從而使得他總是兢兢業業時刻不能放鬆。但或許,這幾經起落的生命,在他終於成就了生命中的諸多美好事物(如孫寧先生、校友會)之後,是時候可以放下橫眉豎目,平靜的與子相守。

 

三、「始終如一的真情守候」--馬紹屏女士說其友

時間:民國一百年十月二十三日

地點:台北市東區馬紹屏女士宅邸

對象:馬紹屏女士(孫培煜先生之友)

 

  「如果真要為我們校友會的培煜兄找個形容詞,我們淡江的校訓『樸實剛毅』還真是十分貼切!」一談到校友會的種種,馬學姊如同打開了話匣子般;熱切的神情像是正跟著好友談論自家的孩子那般親切。馬紹屏學姊曾任淡江大學高雄校友會副會長,乃是草創人之一;於民國八十三年舉家遷居台北後,又再投入台北校友會的重建當中。說她將校友會當作自家的孩子,可是一點都不為過的。

  時值民國六十九年,坐落在淡水五虎崗這片土地上的,是名為淡江文理學院的淡江大學之前身。或者由於教育尚未普及的當時,接受大學教育著實不易之故,因而大多數學子對栽培自己的母校,一直永遠秉持著近乎孺慕之忱的敬愛與感念。於是一群有志的畢業校友們便聯名創立了「淡江英專校友會」機構,以期能凝聚諸多校友的力量,據悉孫培煜先生當年便名列草創人之一。而諸多校友亦不負學校的栽培,紛紛在社會的各個領域有所嶄露,在凝聚了各方的資源之下,台北市區校友會館亦於民國八十六年堂堂落成,校友會運作之盛可見一班。然而約莫在同年卻發生了意外,即淡江文理學院雖改制為淡江大學之際,因為若干公文手續的錯置而導致校友會館的產權不能順利轉移;此問題雖說是名目形式上的問題,卻也真切地影響到校友會的運作,以至於校友會竟不能在校友會館中如進行活動。然則此諸般涉及法律條文的事情,白紙黑字改動不易。於是校友會乃集結群力,移請當時任校友會館主任陳敏然先生發函台北市政府,並由台北市社會局組織七人小組著手整建校友會之資料以便移交。身為其中一員的馬學姊等人,便著手進入繁瑣的資料彙整之工作中。

「培煜兄為人總是風風火火,有著一身熱烈的力量;但細活的部分竟然絲毫也不含糊。我們當時試圖尋訪文理學院時期校友會的草創人,期待從他們身上得到細部的資料,然而多數情況下總是保留的含混不清楚。這時候若不是培煜兄提交出大量關於前校友會的建置資料,我們還真不知道如何去應付那政府機關繁瑣的備籌資料之索求。」

 

「整理資料就花費了不少時間與精神,而提交出去之後還得經過備審這一關。公共機關的文件有層層的遞進次序,一點不能錯亂;於是這一關關往上提交是很花費時間的。而這段空白期間內,校友會館則是處在三不管的境地裡。這時候,同樣是咱這位大學長(指孫培煜先生),竟細膩而十分感情地,常常撥出時間與幾位校友會的好友們靜靜的打點著校友會館的一切內容,就好像照顧著自家的孩子一樣,也多虧了學長的照顧,當校友會館恢復運作之際,其內容完好如故,彷彿不曾有過那段空窗期呢。」

  我想,這或許是所有校友都共享的,一種發自內心的認同感與歸屬感吧!也就是因為這樣一份認同與用心,才可能支撐著馬學長,乃至校友會可以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終於,在校友會歷經波折並成功改制之後,一切運作總算可以如常態的運作了。孫先生則在之後擔任校友會副會長一職。又,校友會於民國九十五年成立顧問團,而孫先生則是擔任顧問團團長一職,直到身體狀況不勝負荷方卸任。基於健全的制度,校友會仍一如往常的順利運作,時而舉辦活動;而總能在活動的一隅,看見孫寧先生偕伴在孫培煜先生身側參加活動,而孫培煜先生對於校友會的感情仍是鮮明的,雖然記不清楚許多細節,但還是笑顏常開。「還真懷念培煜兄論事時那宏亮的嗓門呢!」馬學姊追憶道。

 

叁、結語--眾人生命感通交織成的特寫

  自古以來,人們嘗以「生命」一詞來指涉一人的經驗歷程。然而生命的型態終究是一個立體的有機存在,而難以被化約。於是當我們用「生命」兩個字簡單的指涉一對向的人生時,總需不斷提點自己,該「生命」絕對不可能是簡單的。有時,我們認為一件事情乏善可陳。但事實上,乏善可陳的不是那件事情本身,而是因為我們只固執的處在單一價值的立足點看待這對象;於是,無論該對象如何的生氣勃發,在我們貧乏的單一視角審視下,永遠都只是一個平面;這之間透漏的真相是──開放而活潑的視野能使生命更為開闊。然而,此間如果有一靈明,能夠覺察到框限住自己的竟就是自己,那麼大千世界將當下豁然敞開其真如樣貌。

 

看待一個人,乃至於看待世間萬物何嘗不是如此?

 

  於本文中,我們藉由與孫培煜先生的諸位親友之口,或可以見得三幅不同形象的生命之側寫。其間特質各異,卻都真真切切的是孫先生本人。時而慈愛,時而嚴厲;時而精明,時而博厚;或者有著部分無傷大雅的小缺點,但卻也因為這些活生生的特質而有血有肉;但總地說,凡此俱是孫先生他生命的一個橫截面。於是,我們可以問道:難道這三幅形象就是孫先生嗎?我以為不盡然。想來若有第四、第五人的引介,或者我們將可能開展出孫先生更多不同的面貌吧!而此諸多樣貌間之特質或者相容,亦可能相斥,然則這也無需奇怪;畢竟人類因情感而如此多樣特別,而情感則又內斂於生命當中,以吾人一介凡人之軀,自是不可能盡其全貌,隨緣待其開顯方為上策。但無庸置疑的是,藉由這三扇窗戶所開啟的孫先生之寫照,對於我乃至於所有 101_1205 的淡江人,絕對是彌足珍貴的典範。#  

 

劉哲豪採訪撰稿‧陳冠甫(慶煌)審定潤飾